很少在Shoegaze/Dreampop圈直面确切的死亡。
最近有朋友重提Majesty Crush这个从来不在任何主流Shoegaze认知范畴出现、甚至好像只在Allmusic横行天下的老时代才有人列举的乐队,自己其实也不怎么熟悉,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个有资格的、90年代痕迹浓重的、老将。仔细一查才发现一些过去完全忽略的信息:
1. 美国乐队(而不是欧洲国家),发迹于底特律,并且是极少数完全被归入「美式Shoegazer」的乐队(不只是擦边),且恐怕也是底特律这个非常不挨边的城市里当时唯一知名的盯鞋乐队;
2. 主唱David Stroughter,以前资讯不发达不知长相,现在才发现(应该)是黑人,至少是混了相关血的,看他手持一张Michael Jackson的照片;
3. 2017年他死了。
客观来讲,「少数族裔」不只是指「有色」,毕竟现在亚非拉在北美真不怎么少数了,但就Dream/Shoe圈而言,那就是「正真正铭」的少数了。「白人味儿缥缈摇滚」圈里的黑人为主的乐队,一般也只能数出A.R. Kane、The Veldt (Apollo Heights)甚至不怎么挨边但只是签过4AD的TV on the Radio,没人会想得起还有一个Majesty Crush。因为从照片来看,有色族裔还有另一个Odell Nails(两图最后面的半挡着的才是今天的主角David Stroughter),数量够半,合格。
Majesty Crush据说当年(1993左右)在底特律可不是地下小乐队,fans基础杠杠的有,也曾是The Verve和Mazzy Star这种层次的乐队的暖场。但是这倒霉孩子刚出第一张全长专辑《Love 15》,厂牌Dali(华纳旗下)就倒闭了,导致这专辑等同于零宣传——哪怕封面如此UK如此Dream/Shoe,也逃不过被忽略遗忘的命。他们质量并不差,如果差,2015年5CD大包《Still in a Dream》就不会选他们的《No. 1 Fan》。比起更容易被人归类的风格来,David Stroughter的歌词不少是狂热迷恋具体女性名人(女演员、女网球名将、女色情明星-政治人物……)的颂歌,充满别样病态美。并且David唱歌还故意装成(伪)英式口音,更具迷惑性。Dali玩完后,乐队自己独立再出了一张EP《Sans Muscles》,但最终在1995年解散。David移居洛杉矶,继续搞音乐,自己弄了一个叫P.S. I Love You(有时候写作psiloveyou)名义出过三张专辑,最有名的歌标题很搞怪:《Where On Earth Is Kevin Shields?》(MBV的Kevin Shields到底死哪去了),但实际这个project的风格和Shoegazing已经不挨边了。
乐队瓦解十数年后,2007年精选再版《I Love You In Other Cities – The Best Of Majesty Crush 1990 – 1995》出街,连同其他5张单曲细碟一起,把全生涯回顾个遍。不知道「other cities」是哪,但封面很明显是香港太平山望向维多利亚港的经典视角,个中联系不得而知。
时间一晃十年过去,等乐队再次上新闻的时候,是David Stroughter的死讯。2017年1月18号有条社会新闻 Man with hatchet killed after police chase ends near LAX (内有现场视频)称,一名携带短斧的男子在洛杉矶国际机场北边的Westchester被警方当场击毙。警方辩称该名开白色SUV的男子用短斧威胁执勤警察,但坐在警车里还能否称为受到威胁,警方发言人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在当时情形下「我可能受到的威胁比你想象的要严重,警车也不并防弹或者拥有特殊保护」。当时David Stroughter在前后两部警车堵住时打算弃车离开,但警察在没有使用任何普通逮捕方式的情况下,五名警察直接射出超过六发子弹。当场死亡的David被警方作为「无法证明身份」人士而搁置在某市政停尸房超过一周。因此这件事除了死者是rocker并获得关注度之外,仍旧算入美式种族歧视下警民对立关系的老问题,无法不被人质疑诟病。
看看这张愤怒的纪念海报,「KILLED BY RACIST COWARDLY L.A. POLICE」:
……以及老队友Hobey Echlin作为队里最白的白人(无种族主义暗示),在事发次月写了一篇悼念追忆文 David Stroughter, 1966-2017: A remembrance 回顾了两人近30年的友谊。「Thank you, brother. You’ve earned your peace. Shine on, you crazy, perfect diamond.」确实,Majesty Crush的音乐,差不多也是值得重新关注的时候了。